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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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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垂眼看著荀涓。

他的掌下,她的心裏,似是藏了一只不安分的鹿,在柔軟的白雪覆蓋的雪峰裏亂跑亂撞,迫切的想要沖破某種束縛。

窗外的明光透過暗花紗上的紋樣,如意、雲紋、梅花,點點亂散下來。讓他一時之間分不清眼前的人和景是真是幻。

然後就在他的註視下,她像一朵從紋樣中飛落的雲,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膝頭。素手緊扣住他的手掌,要他安撫那砰砰亂跳的小鹿。

她喚他,“湛恩……”

那語聲婉轉纏綿,飽含著他從不敢奢望的依賴與渴望。

“你摸到了嗎?它跳的好快……”

他摸到了。

那只不安分的小鹿順著這聲音跳進了他的心口。

湛恩被荀涓拉住的手握成拳。抗拒,又充滿了掙紮。

哪怕不斷地提醒自己她這樣纏他只是因為佛子的身份,他依舊控制不住胸中發熱。因她表現出的不知真假的情意忘乎所以……

“如果……”

佛子聲音微啞,要說的話剛剛開了個頭,不想卻有一道洪亮的男聲突兀傳來。

“湛恩大師,你的朋友醒了嗎?齊府老爺請我們過……去……”

隨著這聲音,一個穿著黑袍背負長劍的青年筆直地闖了進來。

他的腳步太快,迅風一樣。轉過木屏風走進來的時候,沈浸在暧昧情動中的兩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而看到這一幕的冷傲青年也現場消音,楞在原地。

湛恩、荀涓:……

氣氛一時陷入凝滯,任什麽意亂情迷、忘乎所以,被這麽一打斷都要清醒了。

清醒過來的荀涓沒有理會闖進來的人,而是擡眼看向湛恩。

見佛子一手握拳,被她按在心口。另一只手豎立,直視前方,神態平靜端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到她引誘的樣子。就像一尊沈默的石像,任由她怎麽撩撥,自巍然不動。

荀涓無聲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次的勾引又失敗了。

面對來人,湛恩若是著急忙慌地推開她,就代表著心虛。會心虛也意味著心動。

她之前被神交的餘韻所惑,意亂情迷,故而察覺不到有人過來。可以佛子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

發現有人進來,他卻完全沒有反應,連被她握住的手都沒有想抽出來。仿佛她不是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如此,反倒顯出他胸懷坦蕩,四大皆空。

意料之中的失敗,但荀涓還是有些遺憾和憋悶。

這和尚倒是幹幹凈凈,心無所擾。可憐她被神交的後遺癥攪得心緒不寧,完全失了常態。

心裏頭憋悶的荀涓冷哼一聲。明知有人看著,卻不起來,反在佛子膝上蹭了蹭。

似挑釁似引誘地道了一聲,“大師,你看好了沒有,我到底是哪裏出了毛病呀?”

話音剛落,又一個身量嬌小的粉裙少女旋風一樣跟了進來。嘴裏喊著,“士陵哥哥你等等我呀——”

沖進來就親親熱熱地抱住了青年的胳膊。

下一刻,少女的視線同樣被躺在佛子膝蓋上的荀涓吸引,倒抽一口涼氣,口中喃喃,

“嘶!好家夥!這是我不花錢能看的東西……咳咳……”

話說到一半,少女瞥到身旁的黑衣青年,語聲頓止。單手半遮住臉,一跺腳,貼著青年嚶嚶撒嬌,

“哎呀,士陵哥哥,真真是羞死人了!”

荀涓:……

這姑娘的戲怎麽比她還多呢?

黑衣青年被少女的聲音驚醒,瞬間劍眉皺緊,拉下粉裙少女的手拽到自己背後,不讓她看。而後嚴詞厲色地呵斥道,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還賴在佛子膝上的荀涓眨了眨眼,懷疑這人在內涵她。

她之前一直留心湛恩的反應,沒有仔細看來人,待她凝目看清了那青年的臉,還有他衣裳領口的兩道劍紋,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手指不自覺掐了一下湛恩的手腕,她嫌棄地別開臉,好生晦氣。

“怎麽又碰見這楞頭小子了。”

聽到她的小聲抱怨,佛子垂下眼瞼,目光微沈。

下一刻,那被荀涓所嫌棄的黑衣青年已抽出了背後的烏鞘長劍,劍鋒直指荀涓,橫眉冷對。

“妖女!還不快放開湛恩大師!”

荀涓給了青年一個嫌棄的白眼,並不理他。反而趁此機會,轉頭就對佛子露出個泫然欲泣的表情,往湛恩懷裏貼。

“大師,他好兇,我好害怕呀。”

持劍的青年黑了臉,咬牙道,“你這妖女,又在騙人!”

他身後一起的粉裙女子聞言悄悄探出半張臉。卻只隨意瞥了眼荀涓那邊,然後就看著青年的側顏,捧著臉,笑眼癡癡。

其實這青年修為不過元嬰境,哪裏能嚇著她呢?

佛子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明知她是在騙他,卻也沒有揭穿。

搖了搖頭,湛恩將試圖往他懷裏鉆的妖女輕輕推開。低聲安撫一句,“無事的。”

而後站起身來,走到盧士陵身前,掌下一層靈風,覆蓋在劍鋒之上。一寸寸,把劍鋒壓了下去。

“大師!”青年咬牙堅持握住劍柄,不敢置信地望著佛子,“她真的是妖女。”

“阿彌陀佛,盧施主請收回靈劍。”

佛子面色祥和,單手豎於身前,用平和的語氣溫聲解釋道,

“盧施主誤會了。這位荀涓施主便是之前與你說過的貧僧的朋友,方才……她才醒來,道身體還有些不適,讓貧僧在給她看傷罷了。”

不管荀涓是不是打著看傷的名義行誘惑佛子的事,明面上的確是治傷的說辭。

湛恩這麽解釋,也不算打誑語。

被佛子推開的荀涓輕哼一聲,不高興。

而那青年則更是惱怒。

持劍的手被佛子的靈風壓下去,他忍著恨不得一劍砍了荀涓的氣憤,對湛恩道,

“佛子不要被這妖女的惺惺作態騙了,她纏著上一位妙桓佛子時也曾用過這樣的手段。還有我那管師叔也……”

提到管師叔,青年又控制不住情緒了。抖了抖被風禁錮不能動的長劍,劍身發出輕微劍鳴。

他怒視荀涓道,“妖女,要是你還有點作為高階修士的尊嚴,就放開佛子,出來同我堂堂正正做過一場。”

這楞頭青實在討厭。

神交方面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被攪了好事的荀涓心情極差。

她端坐在床沿,擡眸瞥了那劍修青年一眼,笑吟吟地嘲諷道,

“小盧師侄,怎麽沒規沒矩的?且不說我與你師叔同輩,你都打不過我,要怎麽與我堂堂正正地做過一場?”

“誰是你的師侄!”青年被她一諷,臉色更黑。

然而諷刺過青年的荀涓已經懶得理他,視線轉到其身後的粉裙女子身上,眼眸半瞇。

這拿劍指著荀涓的黑衣青年名為盧士陵,是東洲劍宗小瓊峰的弟子。

之所以他會與荀涓結怨,純粹是荀涓多年前甩了他敬愛的師叔。導致他的師叔轉修了無情劍道。

後來荀涓纏著佛子妙桓時,還遇到過他一次。

那盧士陵攔住荀涓,非要她回劍宗向管師叔道歉。

然而在荀涓看來,男歡女愛本就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無情劍道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不願意跟盧士陵回劍宗,被他纏著也煩,就施了個法訣,把盧士陵扔到某間客棧定了一天。自己又去追妙桓了。

那次之後,荀涓覺得沒什麽,可對年少的盧士陵來說,或許就是很嚴重的大仇了。

這盧士陵雖然劍道天賦不錯,但受年紀所限,如今修為才到元嬰境二品。不足為慮。

倒是跟盧士陵一起的粉裙少女,明面上只有蘊丹境七品,但以荀涓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她是刻意隱藏修為。實際的修為應當與她在伯仲之間。也就是窺虛之境。

她自負有幽冥紫煉,同階修士幾本不是她的對手。但對方也可能有別的手段,不能不防。

只是不知盧士陵這小子是否知道跟著他的少女修為高他好幾個大境界,而且很有可能是個活了好幾百歲的高階女修呢?

思及此處,被盧士陵攪了好事的荀涓眼波流轉,又輕笑著對青年道,“雖說你是一定打不過我,但你這位朋友嘛,倒是個厲害角色。”

被點名的粉裙少女終於把目光從青年臉上挪開,看了過來。

“若是你請她幫忙呀——”

荀涓繼續拉長了語聲,秋水似的眼眸看向湛恩。語調一轉,瞬間從嘲諷變成了柔媚的撒嬌。

“那我就只有求佛子救命哩……”

那粉裙少女聞言露出個“我什麽都聽不懂”的表情。抱著持劍青年的手臂,一副嬌嬌俏俏的模樣。

“姐姐不要胡說呀!士陵哥哥才厲害,人家很柔弱的。”

盧士陵狐疑地看了粉裙少女一眼,見她一臉無辜,便掙脫開被她抱住的手臂。怒瞪荀涓,

“妖女,你又瞎說什麽!”

“我是不是瞎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荀涓無所謂地回了一句,問那粉裙少女,“我叫荀涓,這位妹妹怎麽稱呼?”

“我叫明霞。”她一笑,看著荀涓眼中充滿羨慕,

“姐姐長得真美,我要是也像姐姐長得這麽漂亮就好了。”

說這話時,明霞又瞥向盧士陵。正與其四目相對。

盧士陵臉色一黑,道,“你自己好好的,要像這妖女做甚!”

明霞頓時高興起來,捧著羞紅的臉笑嘻嘻,“我就知道士陵哥哥是喜歡明霞的。”

盧士陵一怔,“我什麽時候說喜歡你!”

“可是士陵哥哥說人家好呀!”明霞歡歡喜喜。

盧士陵一臉惱羞成怒,“那也不是喜歡!”

“哦……”明霞無辜應了一聲,轉瞬又笑起來,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笑靨如花。

“沒關系,人家喜歡士陵哥哥就行了。”

盧士陵,“你松手!”

“不要嘛……”

這兩個自顧自鬧了起來,倒把荀涓和湛恩給扔在了一邊。

荀涓聽了兩句,怎麽聽都像是打情罵俏,頓時沒了興趣。與其聽別人歡喜冤家打情罵俏,不如去撩她的大師。

見湛恩也退回了床邊,荀涓嘴角微勾,喚聲“湛恩大師”。

待佛子澄凈的眼眸看過來,她便拿手捧著心口,細聲細氣地問他,“佛子方才可摸出什麽了嗎?”

湛恩微微搖頭,“沒有。”

“沒有嗎?”

她裝模作樣的嘆口氣,“哎,好些年沒吃東西,是小了些,不怪大師摸不出來。”

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湛恩先是微怔,有些不解。視線下意識在她手捂著的地方晃過,才意會過來一點。

眼中帶了絲似有若無的無奈,溫聲道,“施主肉身並無損傷,貧僧前兩日已然查過。想來若有什麽問題,當在神府之內。”

“全身都檢查過了?”荀涓眨眨眼,“怎麽查的?”

湛恩:……

“用神念……”

這種神念一掃就知道身體全部情況的技能在高階修士來說十分常見,但這會兒讓荀涓故意一問,就仿佛又哪裏不對勁了。

畢竟,神念掃過去,是真正能穿透衣裳,把人裏裏外外從皮到骨看得清清楚楚。

佛子語聲微澀,“卻是貧僧冒犯施主……”

“大師也是為了我的安危,哪有什麽冒犯。”

荀涓笑瞇瞇看著佛子難得的窘迫,也知過猶不及。主動轉移話題。

“倒是忘了問,我們如今是在何處?”

“江臨城,齊府。”

“還在江臨啊……”不知想起了什麽,荀涓的語氣有些覆雜。

她對江臨城的排斥與熟悉,從初進城時就展現過些許。

湛恩留意到她的情緒,但沒有詢問。只簡單向荀涓提了句齊府到處招攬路過的佛道修士到府上的事。

至於他會到齊府來是因為向張百衍詢問瘋君的下落,則略過沒提。

荀涓也很快收起了情緒,笑道,

“江臨城北曾經有一長春觀,素齋乃是一絕。只是不知過去了四百多年,如今還在不在。若是還在,等解決了齊府的事,我便請大師去那裏吃齋。”

“好。”

他們聊了幾句,那盧士陵和明霞的吵鬧也結束了。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盧士陵再怎麽想找荀涓的麻煩,也被明霞磨的沒有了。何況他打不過荀涓這妖女,唯一修為比妖女高的佛子還明顯站在妖女一邊……

沒辦法,盧士陵只好咽下這口老血,不情不願地跟妖女一起前往裏院。

這齊府據聞是江臨城首富,宅院規模很大。亭臺樓閣,假山回廊,一應俱全。但偌大個府宅,除了引路的一個老仆,一路走過來竟看不到一個人。

那老仆也不說話,死氣沈沈的。領著四人過了三道門,到最裏面的院落前就止步不前了。用死水無波一般的口吻請他們進去。

盧士陵跟明霞走在前面,荀涓同湛恩隨後。四人先後跨進院門。

方一進門,荀涓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長衫,樣貌俊秀的文雅青年從正前方的門前向他們迎了過來。

湛恩對荀涓道,“那位是齊府的二公子,齊明鏡。”

齊明鏡快步走到近前,像是知道湛恩的修為最高,先雙手合十對他行了一禮,欣喜道,“見過湛恩大師,家父和其他幾位先生已經等候幾位多時了。”

說了這麽一句,齊明鏡才看到湛恩身旁的荀涓。頓時瞪大眼,目光癡癡。

“這位姑娘……好生面善……”

荀涓輕笑道,“我名荀涓,是湛恩大師的朋友。”

“原來是荀姑娘……怎麽會這麽像……”

齊明鏡盯著荀涓的臉,無意識的呢喃著什麽,像是把正經事都忘記了。

荀涓聞言,似笑非笑道,“怎麽,齊二公子見過我?”

湛恩微微擰眉,也道了聲,“齊公子,莫讓諸位施主久等,還是快些進去吧。”

而盧士陵對荀涓心存偏見。見此,愈發看她不順眼。“果然這妖女只會耽誤事。”

明霞卻撇了撇嘴,“長得漂亮能有什麽錯?要怪只能怪男人見色起意……”

見盧士陵瞪她,明霞換上委屈的模樣,“士陵哥哥為什麽一直盯著荀姐姐,不看我?難不成也是喜歡漂亮的妖女嗎?”

盧士陵當場炸毛,氣紅了臉,“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喜歡妖女!”

他們二人的爭執聲驚醒了齊明鏡。

發現自己剛才竟然看人家姑娘看癡了,這長得斯文俊秀的齊二公子也是俊臉微紅,歉然一禮。

“抱歉,在下失禮了。只因這位荀姑娘,實在與齊府收藏的一幅仙畫上的人極為相似。”

荀涓一挑眉,“哦?什麽畫像?”

聽到荀涓跟他說話,齊二公子隱隱顯得有些激動。

“是一張四百多年前的古畫,家父甚是喜愛,就掛在正廳——”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華麗,有些富態的中年員外從那正廳走出來,呵斥道,

“明鏡,還不快請幾位大師進來!”

“是,父親。”

齊明鏡如夢方醒,不敢再說什麽畫像,忙給幾人引路。

片刻後,四人在齊明鏡身後走進了正廳。

剛一進門,就看到被二公子叫父親的齊老爺與一個道人打扮的青年同坐在正前,右手邊還坐著三個人。

一個光頭胖和尚,大腹便便,笑呵呵的坐在第一位。然而脖子上掛的卻不是佛珠,而是三個灰白的死人頭骨。元嬰境修為。

看到湛恩進來,胖和尚一臉驚喜。匆忙起身,合掌道,“阿彌陀佛,羅揭天乾明海,見過佛子湛恩。”

一個身子枯瘦的老婆婆,佝僂著背坐在第二位。她是蘊丹境修為,神態頗為冷淡,看到幾人進來也只是掀了掀眼皮。一言不發。

還有一人身著紫袍,戴著一張青紅的惡鬼面具,看不到臉。但看他的體態修長,應是個男子。

他斜靠坐在第三位,右手擱在椅子的扶手上托著下顎。姿態閑適。修為也是蘊丹境界。

說來這三個修士樣貌都有些奇特,但不知為何,荀涓的視線卻是越過了前面兩個修為更高的,不自覺落在了第三位的男子身上。

她看著他,恍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又覺得陌生。

荀涓心下暗道,莫非是因為他穿著紫衣?

戴惡鬼面具的男人本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懶散模樣,一直看著對面的墻壁。待聽到乾明海口稱“佛子湛恩”時才轉過視線來。方一見荀涓探究的視線,面具下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坐直了身子。

一指對面墻上的掛畫,開口道,“這位姑娘……與那墻上的畫像倒是十分神似。”

他的嗓音極是低沈嘶啞,像是被火燒傷了嗓子。卻有一種奇特的磁性,似金玉相撞,讓聽到他聲音的人情不自禁被吸引過去。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再度湧現,荀涓的目光卻是不自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左邊的墻壁。

不僅是荀涓,在面具男人說出這句話以後,屋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盧士陵率先驚道,“這不是妖女的臉嗎!”

佛子望著畫像,目光怔然。

那乾明海也笑呵呵合掌道,“阿彌陀佛,還真是十分神似。”

那墻壁上,儼然掛著一幅仕女圖。

圖上畫著一宮裝美人,臥在一叢半開的芙蓉花中央。

那美人的服飾描繪極為華麗,身段也是婀娜多姿。而對其面部的描繪更是精致絕倫。

見她眉毛細長,眉頭圓滑,眉尾自然下垂,與一對刻意勾描眼尾的杏眼搭配,呈現出一種楚楚動人的媚態。櫻桃小口輕點了唇珠,半抿朱唇,似嗔似喜。

一縷晨光熹微,灑落在美人身上,淡淡的白霧籠罩,如仙如幻。

那種美好的感覺已然沖破了畫卷的界限,讓每一個註視著她的人都仿佛被畫中人那雙朦朧柔情的眼眸註視著,忍不住對她生出憐愛向往之情。

而讓所有人驚奇的是,畫中美人有一張跟荀涓九成相似的臉。如果不是荀涓的氣勢較強,沒有展現畫中美人那種楚楚惹人憐的媚態,便有十成的相似了。

“畫中人,是誰?”

出乎意料,問出這句話的竟然是看上去清凈祥和的佛子湛恩。

“這是四百七十年前,後周朝的花羞夫人。”那富態的齊老爺答道。

齊老爺臉上還有長時間休息不好的憔悴,但看著荀涓的目光依然掩蓋不住驚奇。

“這幅畫是老夫二十年前買下,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看到與花羞夫人這般相似的女子。”

荀涓卻是面無表情,淡淡道,“人有相似罷了。”

“花羞夫人。”

戴面具的男人重覆了這個名字,面具下的目光輕飄飄落在面無表情的荀涓臉上,語聲似笑非笑。

“我倒是很想知道這花羞夫人到底是什麽人。”

那齊老爺有些猶豫。

坐在齊老爺身旁的年青道人見此,也開口道,“那惡人還有幾日才到,你說說也無妨。”

齊老爺對道人很是尊重,苦笑著應下,但還是盡可能簡潔的說,

“花羞夫人是後周國最後一位國主的王後,後周距今已有四百七十年,所以老夫知道的也不多。”

“據說花羞夫人原本是一個大臣的新婚妻子,參加宮宴時被國主看到。國主稱讚說,‘夫人貌美,真個叫花也羞去。’

宴後不久,夫人就入了國主後宮,寵冠一時。

君奪臣妻,雖然不甚光彩,然足夠香艷,也讓人津津樂道。

不想又過了幾年,那被奪妻的大臣竟是暗通敵國,勾結大軍滅了後周。

那時江臨城還是後周的國都,後周被滅以後就不再是了。國人都道夫人為禍水,花羞夫人這個稱號也一直保留了下來。”

聽到此處,旁人還在回味花羞夫人的經歷。紫衣男人突然發問,“齊老爺可知花羞夫人姓甚名誰?”

齊老爺一楞,“這卻是不知。”

“可惜。”戴面具的男人說著,目光看向荀涓,笑問,“不知姑娘姓甚名誰?”

荀涓面無表情地回看他,“你又是誰?”

她似是情緒不佳,譏諷道,“戴著面具,你是怕見人麽?”

“我?”紫衣男子輕笑一聲,語氣極是溫柔,“我不怕見人,但人見了我,會怕。”

“你都不讓人看,怎知別人會怕?”

“你說的對。”

紫衣男人溫柔的語聲中仿佛透出一絲寵溺。而後擡手摘下了臉上的惡鬼面具,露出一張明顯是被烈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

男人灼灼的目光緊盯著荀涓,用他那低沈嘶啞的嗓音緩緩道,“我姓閻。閻王殿的閻。”

“姑娘,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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